深夜,想起了雪

haitang008

一
　　
　　总有一根线牵引着我在深夜引颈眺望；总有一种目光射向远方；总有一种呼唤留在心底。
　　黑夜带着沉重的往事坠入叹息，我知道我的双眸，不能再为家乡的雪停留了。
　　你——那雪，那曾经让我着迷、沉醉、深爱着的雪，徐徐飘下，落在早已为你而定型的记忆深处。站在白色的时间里，你苍苍茫茫无边无际地感应着心悸的旋律，敲打着想象的窗口。造化中满天的风景以一种渴望点燃了整个冬季。我的瞳仁就耕植在冬天的雪里，生长出无数美丽的梦幻，见证着我层层铺垫的岁月。
　　然而，现在我留给你的只能是漂泊的身影，我只能在深夜放下行囊，把你遥望。
　　
　　二
　　
　　夜深了。我只想睡去，我只想以睡的方式屏封思念的琴弦，但当我睡去的时候，你，那些雨的精灵，那些飞舞的星星，却总是眨着双眼，在我的梦里醒着。你没有顾忌，一片一片向我飘来，填平了我忧伤的履痕。
　　——后面的路，我分明走过。
　　——前面的路还依旧吗?
　　我找不到答案，我的脚比我更认识回家的路，也找不到答案。于是有许多泪水，滴下，砸响了深夜。
　　
　　三
　　
　　离你远了，我的心就从遥远迁徙到了另一种遥远。路途漫漫，望不断夕阳山外山，我试着向你关闭文字却无法上闩。我无法掩饰时间种下的情愫，我对你的温情深藏在内心的细节里拷问明天，又在明天的明天里缓缓凝同。在时间的背后，车轮并没有停止，它盘山而上或随坡而下，速度以外充满了冬天的寒冷。
　　只是，天涯太远，我怕你柔弱的双肩会被我的思念拖瘦。
　　
　　四　思念，无尽的思念。
　　
　　思念使我成为了一匹老马，无论走多远无论到何方都会禁不住深情地将你回望。在白天，我的耳朵听不进一种语言以外的话语：在黑夜，我的眼睛看不见一种情景以外的情景。只有你，故乡的雷，是我视听的惟一。我l血液只为你绽放一束束梅花状的足音。你可曾听见?
　　这些朴实的蹄印是一些不善青辞的唇齿，暗示着岁月的风声和季节深处严酷的表情。得得声近了，河流后面是不睡不醒的家园和断茬的田地。马蹄在冰峰的河道旁歇落，鼻息触到泥土；仰面天空，听见风吹过黑暗深处的寒雪，这些岁末的盐粒此刻铺遍了村庄和比生命更透明的目光。村庄的老马灯，如一滴清凉的血。渗进雪深处的土地。梦境消逝，这些盐粒就是我灵魂之外闪耀的泪光啊——比灵魂更纯粹，比一场迎风迎露的沿途奔跑更远大。
　　穿行。河流依然闪烁着星光，河岸后面，这里，那里。门扉紧闭的粮仓和那些温暖如初的矮草垛，寂寞的冬天。在这些生命希望开花的地方，我紧闭双眼，虔诚地祈祷：雪啊，雪，留一条路，让为你憔悴的老马赶着今夜的风声回家。
　　雪落无声，道路带风而退。你知道老马的上齿紧咬它的下唇印出深深的齿痕吗?一双盛满了风霜雨雪的眼睛望穿了故乡那雪花飘零的小小栅栏。
　　
　　五
　　
　　夜深了。在深夜里，我想起了雪，一声喟叹，又一声喟叹。落户于你白色的窗前。我静静伫立，引颈眺望，却只能用一支秃笔去触摸泪水，用一叠稿纸去对天而歌。
　　夜深了。雪夜有灯，老马灯就伫立在风声走过的门外。然而，光线湮没了。我看不见更远的乡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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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龙

一首好湿啊。